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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體內散發而出的燥刺感讓我再度想起了海水的鹹味。
五年前(又或六、七年前),在我還不用費心回憶他的長相的時候,
那一天我們開著奧斯汀T型車,滑過漫漫長夜,一路上談著相識以來的那些過不去又終將過去的種種。
他不時露出赦免般的微笑,整晚就像對一名死刑犯傾吐自我一般的真誠又不以為意,
然而那些話--不管它們是什麼--到最後還是沒能讓我理解他,更沒讓我理解犯人竟不是我自己。
「可以帶我一起去嗎?」我轉過頭,看見楓司瓦來到了門前,我知道他正藉由我的一舉一動確認一個即將令他心碎的猜測。
每每望著他的眼睛,就好像在重蹈一段過去沒能珍惜的片刻一般。我點點頭,走進了臥室換上全身黑的打扮,直到為了買花在路邊停下車之前都不敢正面看他一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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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帶走他的一個月後,珊帶來了楓司瓦。
珊知道他所有的秘密,不論是微不足道卻足以致命的那些,還是刻骨銘心而終至麻木的那些,
他們互相把自己的抽屜打開,小心翼翼地交換著彼此那些珍視或不珍視的物品。
當然他並不是那種習於將自我傾倒於他人身上的人,而珊也不是那個最適切於容納他的對象——珊僅得以解釋——自己只不過是出現在對的時間、對的場所,剛好站在了那所有巧合的交錯點上,
承載著他的思緒的浪潮,才像逼不得已般拍打在自己的腳裸上罷了。
當時我們在這塊山崖上面舉行了簡單的喪禮,並合力地在附近最大塊的石頭上刻下了他的名字。
景況悽慘至極,所有人都失去了說話的力氣。
「我會好好照顧楓司瓦的。」我說。
「謝謝你。」海說。
令人平靜的是,我感覺不到楓司瓦跟他有什麼樣相像的地方;
所以我想,這次我們能夠好好的珍惜彼此的。
在我不經意地意識到之前,我已經一點一滴地逐漸淡忘掉他了。